73铁马冰河入梦来
是一片泰然自若。他一步一步地踏着台阶,登上了残破的城墙,路过之处,歪在墙根之下的将士们纷纷肃立了起来。雍正爷想象了一下胤禩笼络人心时候的样子,抬起手拍了拍每个能碰到的将士的肩膀,就这样一路走上了城墙,身后已然跟着站起来了上千人。

  他抽出了弯刀,大声言道:“在下与你们共存亡!!”

  他没想欺骗将士们“后援很快就到”,因为他已经知晓了大是大非之上,欺瞒所带来的恶果。

  因为不信任,因为铁了心,他从不曾向那个人低头——其实,当初若是听了他的,他也许就不会这样着急出征;当初若是不骗他,二人也不会走到今日这地步。

  小八或许别扭,或许有野心,却从来都是个治事之才,况且,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在自己率先背叛他以前,他一直都将自己放在心尖。自己又做了什么呢?已经舍弃过他一次了。允禩走了以后,他是做过梦的——梦中的允禩一身素衣,面容萧索:“四哥呐,我是个没福气的人。生的时候被父亲厌弃,走的时候一无人送终。我甚至,连块墓碑也无,叫阿奇那、只能叫阿奇那……”

  雍正爷猝然闭了闭眼睛,所以小八,这辈子,四哥舍不下你了。

  三日以前,策马回头之时,其实便已经输了吧?不,或者更早……

  早在他说“十年真心甚笃”的时候,早在他于寒山寺敲钟之时,甚至、早在他于“醒梦居”看到的那些判词与挂画的时候。什么破尘居士、圆明主人,他哪里就窥破了红尘?骨子里,还是想要做那个“十全令主”的吧?因为令主身匝,有十三,有贤臣,有江山,还有小八……

  他扬起了手中的长枪,像胤禩梦中的那样。

  八弟,我不后悔了,不管还能替你守多久。我们兄弟可以为了争天下、乱朝纲;可是我大清的江山,绝不容外贼倾轧。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戎狄终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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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朵血花,猝然溅在了中军军帐的帆布墙上,给烈风煞雪的苍茫草原,平添了数抹凄厉。

  素来温文和善的八阿哥,此时面上却是从未见过的骇然,他提溜着原副将哈布其克的项上人头,声音冷酷如冰霜:“还有人——再敢拦着本督不?!!”

  周围一圈儿谋士、督军都像是被吓傻了。

  胤禩却是再不看他们一眼:“给我带上所有的粮草辎重。违抗军令者,杀无赦!!”

  哈布其克的人头被摔在了一边,咕噜噜地滚到了很远。而胤禩则强迫着将干硬的馍馍塞入口中,再灌下大量的马奶酒——他需要体力来应付接下来的突袭!

  他与四哥应是中了老三的计了。细想起来,他的身体是那日去青藏贵族处赴宴以后就出了问题,那里人多杂乱,保不齐什么时候找了道儿。只是这毒又不是什么致命玩意儿,充其量使人腹泻、呕吐、痛晕过去,然战时紧要关头,他身匝的副官哈布其克又是皇父因为忌惮他而派过来的墙头草。遂只肖掌握好时机,他被架空权利,而四哥出征未归,届时无论策妄阿拉布坦偷袭谁,都可以死一个、被推诿责任一个,将他二人统统拖下地狱。而这其中熟知他们内部军情,能够隔岸观火、得力最大的,便只剩下老三了。

  幸好他醒了!

  胤禩银牙咬碎,哈布其克怎样同皇父交代,回头再说!

  他撑住了郝进的手,强忍剧痛蹬上战马,腹内还是翻搅,冷汗还会叠出,可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从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