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兄弟
>   寡妇可就太惨了,先不说朝廷看不起寡妇守节,就是自个年老之后,下头也没个一男半女,夫家凭什么来照顾?到时候年老了,爷娘都去了,没人撑腰,那日子就过得坏了。

  说不定被逼入深山老林。

  “五娘子,”银杏急了,“您可别犯傻。”

  “你不懂就闭嘴。”明姝瞪她,见她还要说,手掌在软囊上一拍,银杏委委屈屈低了头。

  明姝又想起了那个梦境,那男人低沉嗓音里的嫂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又不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守寡怎么了,总好过梦里那样。她仔细想,想要揪出梦境里的蛛丝马迹,自己是怎么和那个男人纠缠上的,却半点都没有头绪。

  守寡就守寡吧,至少还落得个清净。

  她见银杏还要开口,马上闭眼装睡。

  丧礼上闹腾了一天,到了夜间,才寂静下来。

  没了前来吊唁的宾客,刺史府内格外安静。晚间刮起了冷风,把外头挂着的招魂幡吹得飒飒作响。

  慕容渊让人把新妇给叫来。

  这个才进门三四个月的新妇才十四五岁,瞧在眼里远远还是没长开的稚嫩模样。

  明姝进来,脸低垂着,给慕容渊见礼。

  慕容渊让她在另外一张坐床做了。

  “阿六敦现在你也见着了。”慕容渊一宿之间头发几乎半白,额头的皱纹也深了许多。

  “你现在还年轻,大好年华。我打算给你爷娘去信一封,让你回翼州改嫁。”

  “你这孩子别糊涂。你还年轻。回翼州,你爷娘会给你寻个年轻郎君嫁了,阿六敦原先就对不起你,现在他人都已经不在了。你也没有人何必要替他守节。”

  明姝跪伏下头,慎重的给慕容渊磕头,“儿愚钝,得幸能入慕容家,只恨儿命薄,没有和夫君一同生儿育女的福气。可儿想给夫君抚养嗣子,好让夫君九泉之下,也有人祭祀!”

  说罢她再次俯身,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还请家公成全!”

  少女言语里已经带了哭音,纤弱的身躯跪伏在地颤抖不已。

  柔弱凄美,我见犹怜。慕容渊见到也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身为一州刺史,自然不可能连个新妇都容不下,只是青春年少的大好年华,都用来守寡了,未免有些太可惜。

  “你这孩子还年少,一时半会没想通。夫丧过后,你若是有意改嫁,和我说一声,我派人送你回翼州。”

  慕容渊说完,就让她退下。

  明姝退出去,外头寒风瑟瑟,这平城的天,凉的叫人猝不及防,寒风灌入袖管,将两条胳膊冻的半点知觉都没有,她搓了搓手臂,生出的那点暖意瞬间被寒风给卷走。她低头回房了。

  慕容陟的尸首没有被带回来。北面打仗几乎都是骑兵,策马奔腾,有时候尸首就叫马蹄子给踏成了肉泥。

  家仆挑着招魂幡在屋顶上喊了几天几夜的名字。明姝守在刘氏身边,陪着她一道听外头的声响。

  刘氏伤心欲绝,床都起不了,听到外面家仆每呼一次儿子的名字,就掩面大哭。她这段日子,没有一天不哭的,两眼肿的和桃子大小,再这么哭下去,恐怕双眼就要哭出事了。明姝没权,捏着袖子和她一道哭的伤心。

  似乎她们两个就是这世上,最伤心的伤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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