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他应了。但她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安墨消息……

  她曾因这男人,如风波中菱枝,不堪摧折。她以为自己早已经没有足够或多余心绪去恨。诸般苦难,只始于自己多情,终于他无情,如此而已。但现,她忽然觉得她并未如自己以为那样大度。她其实怨,怨他薄情。这怨绵延未绝,只是一直被深深地掩藏。到了这一刻,便如被扯断了线斛珠,骤然四下迸溅,再不能收。

  明瑜闭着眼睛,直到面颊上一片湿冷,用手摸了下,才发觉竟流泪。

  她用力擦去了面上湿冷,慢慢站了起来。

  见了也好,不过如此。从今往后,萧郎陌路。他自不识她,她不识他。上天让她重生一场,不是去复习那曾走过路,而是叫她好地为自己和家人而活。那重重留他腕上带了血腥一口,就是今世里她对过往与他种种终结。

  迎着夜风,她拉紧身上斗篷,寻着路朝紫锦阁步而去,到了花墙时,迎面见春鸢正和丹蓝几个小丫头手挑灯笼,慌慌张张地分散了去,停下了脚步。

  春鸢猛抬头,看见了明瑜,丢下灯笼就上前一把抱住,嘴里念声佛,拍了下自己胸口:“姑娘上哪去了。我一觉醒来,见东北竟有火光,姑娘人又不房中,真吓死个人了。”

  明瑜微微笑道:“并无事。夜半睡不过去,起身竟瞧见望山楼处有火光,这才过去看个究竟。见有人过去扑火,便回了。”

  明瑜正说着,忽听身后响起急促脚步声,回头见陈管事正跑了过来,喘着粗气道:“小该死,竟叫望山楼走水了!已经扑火了,必会扑掉!姑娘莫怕,也莫走动,房中便可。”瞧着满头大汗,面上油光淋漓。

  明瑜回头再看一眼那火光,转身往里而去。

  阮洪天睡梦之中被奔来报讯人惊醒,听闻望山楼竟夜半起火,惊出了身冷汗,第一句便抓住来人吼道:“大姑娘那边,可有事?”

  小厮忙道:“陈管事特意提过了,道大姑娘住紫锦阁,与火场相隔甚远,并无事。”

  阮洪天松了口气,忽然又想到这节骨眼上,望山楼竟会起火,心中极是懊恼,顿了下脚,转身奔回内室,见妻子也被惊醒了,睁着尚带几分惺忪眼望过来,怕吓到她,安慰道:“方才那边园子里来了人,说望山楼着了火。好阿瑜住得远。你自管睡,我过去看下。”

  江氏也是大惊,便要起身一道过去,被阮洪天拦了下来,叫谷香几个丫头过来陪着,自己穿了衣服便匆匆过去。

  “下回可别这般自己一人悄声出去了,手都冻得凉汪汪……”

  春鸢一边帮着明瑜脱去斗篷衣物,一边轻声埋怨,忽然咦了声,讶道,“姑娘斗篷上挂着那玉锁坠子呢,怎只剩个桩扣……”

  明瑜低头,见原本悬着那玉锁已不见,只与链子相连之处剩半片玉扣,瞧着像是断了样子,一惊,转身便往门外而去。春鸢拦不住,忙拿了外衣和灯笼,追了上去。

  明瑜急匆匆朝望山楼前方才跌跤地方而去。

  望山楼高三层,俱是金丝楠木刷彩漆。楠木本生油,既已燃点,光靠园子里留守那些个人泼水,一时哪里又能压得住?稍近些,见火势果然未减,反燃得猛,一片冲天火光中,耳边俱是哔哔啵啵木头盛燃之声,空气中隐隐弥散着混合了楠木油芳香焦味,临近望山楼湖,也被照得红了半幅,水面宛如铺展开了一条巨大金龙。陈管事正那里指挥手忙脚乱地指挥着人,乱哄哄一片。

  明瑜寻到方才摔跤之处,借了火光低头细细地寻了一遍,竟未见着那玉锁。

  看那玉扣断口,分明就是迸裂。大可能便是方才自己跌倒之时砸破,遗落这一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