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鸡冠丝〔显示不出的伪更〕
脑袋磕在床栏上。

  纪氏眼睛盯着灏哥儿,声音淡淡的:“知道了,既有了身孕,叫人还把落月阁理出来,等雪住

  了,再派了人去接她。”

  上房几个丫头连大气儿都不敢出,韩国道家的得着纪氏这一句话如蒙大赦,腆了笑弯腰签着身子退出屋门,叫冷风一吹只觉得衣裳后背都湿了。

  也不知道是庄子里哪个蠢货帮着说了一句话,这时节再去想这个也没用,还不如赶紧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出来,还当她老实了,哪里知道存着这个心思。

  老爷来打猎再寻常不过了,城郊那些贵人的庄子哪个不散养些活物,就为着放出来扑棱两下再叫人射下来,铺网子拿箭用弓的,捉的还是自家养的东西。

  这玩乐事秋日里总有一回,颜连章由着成王举到市舶司去了,今岁才上任,这个衙门又是个有油水的,跟这些人交际,玩的便是花样。

  一众人一处打猎,在林子里拿黄泥糊住野鸡拱在土堆里烘着吃,砸开泥壳子,里头的肉又鲜又香,一咬一口汁儿,带去两坛子酒喝了个精光,吃的七颠八倒,再作得几首诗,想着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晚了。

  醉中骑不得那么远的路,明儿又还要当差,想着途经处有个庄头是自家的,便带了人往那头先安排起来,高升赶着快马往庄头上一报,自上往下个个都知道了。

  睐姨娘在庄子上呆了快两年,早就行走自如,也没谁特意看了她,她手上有银子,还有庄户送了自家的女儿到她身边当小丫头使。

  庄头上人舍不得蜡烛,一到天黑就乌压压一片,睐姨娘这样的过得长了,把挣扎养病时候那些个雄心俱都磨了去,除了思念儿女,倒也不想一门心思咬牙恨纪氏恨安姨娘了。

  她本来就性子绵实,成日里看的听的不一样了,心思就跟着变化起来,手勾不着眼瞧不见,连孩子的身量都摸不准,除了嘴里念叨一句,儿子在她心里还是襁褓中的模样,女儿已经记不真切了,可她却知道女儿还惦记她,便是三五百钱,也够她庄上一月开销。

  小莲蓬日日在她耳边念叨些个姨娘要为自个儿打算,若是一辈子不能回去,手上没银子往后怎办,江婆子苏大郎头一回来没讨着钱,过后又来了一回,见真的要不出东西来,干脆没再来过,还是过年那一回,江婆子托人带过一瓮腌咸菜。

  这一瓮儿上边是盖咸菜,上面那层吃尽了,下边是拿秋油腌的一指长小鱼,拿筷子一插都快没过筷身,层层叠叠也不知道备了多久。

  她的眼泪立时就下来了,睐姨娘知道哥哥嫂子的性子,亲娘本来有她撑腰,嫂嫂要靠着她来讨银子,只有巴结的份,如今自己这里断了银钱,娘还不知要怎么受磨搓。

  总归是一路把她从五岁拉扯到十五岁的亲娘,这十年里头,她们俩在颜家相依,有亲娘护着再没受过旁人欺负,连粗糙活计都不曾沾过手,光是想也知道她如今日子有多艰难。

  眼泪涟涟哭的庄上那些个妇人也陪着掉泪,睐姨娘百样不通,只一样像了江婆子,会造汤水,既不再看着她,总归长坐无聊,也往厨房走动一回,见着烧汤炒菜也多一句口,渐渐亲近起来。

  人心都是肉作的,她的可怜模样就在眼前摆着,有那些个心软的也都怜惜她,为她叹上两句,等再亲近些,便知道她原来差点儿就许了人当正头娘子。

  唏嘘一回各自散去,等颜连章要来的消息传过来,就有人拍了她的门:“苏娘子,老爷来咱们庄头啦。”

  这一句话,把她熄了的心火又燃了起来,一辈子到老死在庄头上,还是挣一挣拼着回到颜家去!摆在眼前两条路,于她不必选,乌溜溜的头发挽在耳后,留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