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①④
说到后半句时,他下意识压低声音。

  就在约莫一个小时之前,蒋百川还把已经歇下的众人都给叫起来,吩咐说马上拔营打包、要尽快出山。

  “不急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说到这儿,他把身子靠近邢深,轻声说了句:“人,已经犯在聂二手上了。”

  邢深一怔:“阿罗?他们怎么会遇到的?”

  蒋百川说:“小地方嘛,路窄。佛易见佛,鬼易见鬼咯。”

  ***

  针剂的效果确实生猛,炎拓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模糊醒过一次,之所以说是“模糊”,是因为并没有真的清醒,人只些须有了点意识,很快又被昏迷的巨手给攫了回去。

  当时,他只觉得四周车声嘈杂,身体不受控,颠扑滚动,拼命睁开眼时,认出这是自己的后车厢,边上的两大件都很眼熟:装孙周的帆布袋和装狗牙的行李箱。

  真是风水轮流转,而今轮到他也屈身后车厢了,只不过没装袋,手脚和嘴都被胶带捆扎得严实——他猜测应该是聂九罗在驾车、而车子正行经闹市,因为四面声源很杂,有车声、喇叭声、排气声,还有商家做促销活动的广告,嚷嚷着“特惠大酬宾、仅限今天”云云。

  他听着广告,又坠入了无际的黑暗,不过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是昏过去了,昏得无比焦灼,自觉一直在黑色里奔跑,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也不知跑了多久,忽然一股阴风穿肉透骨,激得他整个人一片冰凉。

  炎拓睁开眼睛。

  不是幻觉,是真冷。

  天已经黑了,视野内伫立着更加黢黑、轮廓线条拙朴的山体,再高处疏落闪着几颗针尖样细小的星。

  北方的秋天,一入夜就凉得够呛,山里又要低几度,后车厢门开着,山风嗖嗖往车里灌,而他就斜躺在正当风的地方——这可是名副其实的“穿膛风”,穿透了他的胸膛,兼心肝肺肠。

  炎拓蜷起了身子取暖,渐渐的,他听到了人声,被风吹过来的、两个人絮絮说话的声音。

  他挪转着僵直的脖子,向声源的方向看去。

  太暗了,好在借着车内仪表的微光,他能隐约辨认出那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聂九罗,他对她的身形轮廓可太熟了,嚼穿龈血、磨牙切齿的那种熟;另一个他没见过,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前额至后脑的廓线很顺滑,不难猜测梳了个大背头,而从声音判断,这男人应该有些年纪了。

  他凝神细听,尽可能去捕捉飘在风里的声音。

  聂九罗:“……孙周呢,还能不能救?”

  老男人迟疑的:“不好说,尽量吧,要是早点就好了……这都扎根出芽了。”

  聂九罗:“对了,之前孙周失踪,我报过案,当时没想到……”

  声音在这里低下去,炎拓没听到。

  “……想办法销个案吧,安排他露个面或者往家里打个电话都行。”

  老男人:“这你放心,我们会把事做周全的。”

  聂九罗:“还有……”

  炎拓看到,她从裤子后兜里掏出什么递给老男人:“炎拓的手机,我试过了,拿他右手食指可以解锁。有一个问题……”

  说到这儿,声音又轻了,炎拓知道事关己身,用力抬起脖子,想尽量往那一处凑,好在过了几秒,她的声音又清晰起来。

  “他母亲就叫林喜柔,但是我查过,当了二十来年植物人了,怎么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