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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打得暖黄暧昧,林伶走到靠里的一张桌子边,叫了声:“林姨”。

  正翻看餐单的女人“嗯”了一声:“坐吧。”

  林伶在她正对面坐下,一瞥眼,看到远处几个穿白衬衫打领结的年轻侍应生正偷偷往这头张望,蓦地和她目光相接,窘得赶紧别过头去。

  林伶笑了笑,心里清楚得很:这几个人当然不可能是在看她。

  看的是林姨,林喜柔。

  自己叫她“姨”,其实单从面貌上看,两人的年纪差不多,更叫她艳羡的是,林喜柔有着让人惊艳的美貌和颦笑间足以叫人倾倒的风情,有点港式复古和法式优雅复合体的意味——她穿了条牛油果绿色碎花v领荷叶摆的束袖茶歇长裙,这衣服到了自己身上,用脚趾头想都是不伦不类兼老气,可人家穿着,熨帖得像是第二层皮。

  在她面前,林伶从来都是自惭形秽,觉得上苍造人,对林喜柔是呕心沥血,轮到自己时,八成是尿急,三两指捏出个人形就交差了。

  她调出视频页面,把插好耳线的手机推到林喜柔面前。

  林喜柔说:“不急,你先说,我晚上慢慢看。”

  林伶组织了一下语言:“今天见的这个是个司机,还挺有价值。我们19号和炎拓失去联系的,这人18号见过他,说是分别的时候,炎拓车上载了个姓聂的漂亮女人。”

  林喜柔浅浅一笑:“不奇怪,小拓是个大人了。他跟我说,遇到个朋友,要耽搁几天,我就知道八成是个女人。”

  “但是19号晚上,那个女人被扔在了荒僻的山口,这个司机赶了大老远的路去接她。”

  林喜柔摇头:“小拓那脾气,赶女人下车我是信的,但是把人赶在那种地方,不太像他的作风。”

  林伶笑:“我也这么想,他会把人扔在闹市、车站、地铁口什么的,方便人家回家。”

  林喜柔沉吟了一会:“这个姓聂的女人,要深入跟一下……除了这个,还有其它靠谱的吗?”

  “还有两个人,有必要面见,一个是开旅馆的老头,据他说,18号晚上,炎拓住在他的旅馆;另一个叫什么‘大头’,说是看见过炎拓……”

  说到这儿,压低声音:“……把一个很丑的男人塞进行李箱。”

  林喜柔蹙起眉头:“小拓怎么这么不小心,这种事也能让人瞧见?真是让人头疼……”

  “头疼”两个字,她不是说说而已,真的疲惫地拿手去揉鬓角,林伶察言观色,小心翼翼:“林姨,你要是身体吃不住,就先回去休息吧,这儿交给我就行了。”

  林喜柔淡淡说了句:“小拓这么久没消息,我哪有心思休息啊。到底,也是我养大的。”

  林伶坐着不动,背上一道寒气升起,一路上延到颅顶。

  小时候,她把林喜柔当女神,这个领养她的阿姨太漂亮了,电视里那些女明星都没她好看。

  后来,她就怕了,她五岁时,林喜柔就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她二十岁时,林喜柔……还是二十来岁的样子。

  ***

  1992年10月18日/星期日/阴

  怀孕四个多月了,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肚子隆得多一点了,身体也有点沉,怪不得说女人怀孕是“带球”跑,带着这么大一球,出来进去,真挺累的。

  大山终于把儿子的名字给定了,他说“开”字轻飘飘的,没力道,“拓”就不一样了,一听就知道有力气,能挖煤,能保佑矿上生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