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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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俯下身子,从脚下拎了把德造的微冲给韩贯:“三十发弹,打完再装。”

  韩贯:“打完啊?”

  陈福:“当然打完,你给谁省呢?哦对……”

  拿起消声器扔过来:“装上。”

  韩贯把消声器装上,掂了掂重量之后,枪口外指,牙一咬,扣动扳机,弹呈扇形,一溜扫了出去。

  刹那间,那一处土坯房烟尘四起,仿佛起了浓雾,土墙虽然有四十多厘米的厚度,但微冲子弹连穿钢板都不是问题,何况是泥呢,一时间,就听嗖嗖破空之音不绝。

  尘雾中,陈福注意到一团身影窜出,吼了句:“往那边了!”

  韩贯枪口一转,紧咬人影窜至的那一间,是扳机扣到底,那间土房被打得发颤,像是中枪的人被弹的穿透力带得乱抖乱癫,一匣子打完,半堵墙轰然倒塌。

  而在倒塌的烟尘中,有条人影艰难地扑了出来,踉跄奔了几步,闪进了不远处的机井房。

  韩贯说:“没子弹了。”

  陈福扔了一匣新的给替换,同时骂了句:“艹,没死,真能捱。”

  ***

  机井房一般在农村才有,是用于农田灌溉的,大多会盖成砖头房子,因为里头有水泵,所以又叫水泵房。

  水泵把水从深井内抽出,通过管道惠及就近,早些年,机器宝贵,有农民晚上会住到房子里,看守设备。

  再后来,随着智能井房的普及,单独的机井房渐渐被弃用,大李坑乡这一带连人都没有,机井房自然也年久废置了,里头的机器蒙上了厚厚的尘土,水管胡乱堆,墙角处的深井也拿杂七杂八的木板盖上了。

  聂九罗喘粗气,倚住门边,更紧地拢住了大衣,抓紧衣角的手上糊满了血。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中枪了,能感觉到身上的某处,温热的液体正汩汩流出,但她不敢低头看:人的精神很脆弱,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能撑得久一点,一旦知道、看见、看清楚了,辅之以各种脑补,反而会立刻崩溃。

  她颤抖手摸出手机,给炎拓发了条“芦苇荡”。

  原本是想多打几个字的,但是手抖得厉害,无意间触到发送键,倾刻就发了出去,再想追加一条,屏幕上的血太多,触屏不灵敏了。

  再然后,身后的砖墙上枪声起,伴随着扑扑砖屑乱飞的声响。

  砖墙也未必能支撑很久,聂九罗向屋角扑去。

  ***

  韩贯在通往机井房的路上已经看见了血,所以相对放松,而且砖墙什么的,比之泥坯,也坚厚不了几个层级。

  第二匣打完,砖墙面上上下下,多了十来个孔洞,韩贯没再朝车里的陈福要弹匣,扛微冲,探头进去看,然后头也不回,给陈福比了个“okay”的手势:“欧了!”

  陈福松了口气,从手套箱里摸出根烟点着:“一个娘么,这么费劲!”

  韩贯走进屋里。

  聂九罗俯身趴在地上,身下洇了一大滩血,一动不动,长发被日落前的微光笼着,浓密柔软,缎子般光滑。

  韩贯蹲下身子,忍不住摸了一把她的头发,靠近脑后的地方还温热着。

  拿枪口拨聂九罗的脸,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就在这个时候,聂九罗双目陡睁,使尽浑身的力气翻身,一刀插进韩贯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