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花九的一生(1)
  往事不堪回首,唯明月依旧。

  竹林里朱八太爷断断的叙述着三十几年前的往事。

  那时,他还是正值壮年的朱八爷。

  那一年,苏州河的水依然清亮,河畔的朱府像水墨画里的美人。衣袂带风,婉约娉婷。

  这一年,朱府第九代传人朱九华考取了进士功名。

  商贾世家再有钱,也处于仕农工商的最末位。有钱又如何?见了县上的主薄,最小的九品芝麻官,也要上拜见,喊一声老爷!

  朱府九代单传,府中少爷能博得进士,就能入仕为官。江南朱府就不再是见官就拜的商贾人家了。

  朱八爷乐得合不拢嘴,包下了苏州府最大的酒楼大开三天流水席。

  苏州府的人都说朱家祖坟上冒青烟了。也有人嘀咕一句,天底下的好事都被朱府占尽了。

  说这话的人或艳羡,或嫉妒。种种复杂心态不一二论。

  早春三月。江南杂树生花,柳莺娇啼,碧绿的长草如烟如梦。朱府静美的庭园里传出阵阵笑声。

  容貌清秀如院后青竹的朱九华打开案头的檀木盒子,眉梢眼底都带着浓浓的笑意。他高兴的不仅仅是考取了进士功名,而是再过几日,他就要过十七岁的生辰了。

  “海叔,你看这个如何?”他兴奋的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只金攒丝蝴蝶簪。

  拔得极丝的金丝精巧的缠出一只蝶,羽翅上镶着米粒大的绿宝石,翩翩欲飞。

  海伯微笑的回答:“很美。”

  “妹妹一定喜欢。”朱九华压低了声音说到。

  声音极低,像在保护着天大的秘密。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再过几日,小姐过了十七岁生辰,那个祖上传来的约定就不作数了。

  江南朱府世代经商,朱府的第七代继承人朱七少爷犯了一个错。砸了一笔大生意并且闹出了人命。照当时的大魏国律法,最轻也该流放北地为囚。

  朱府向来人丁单薄,朱六爷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北地狄人时常骚扰边境,流放的囚徒十个有九个回不来,有的甚至还没有到达北地就病死在了路上。朱府的小少爷自然吃不了这种苦。朱七要是死了,朱府就绝了后。

  所以朱六爷宁肯散尽家财也要平息这件事情,保住儿子。

  当时的朱府还不是江南的首富。只是苏州城里经营丝绸茶叶的一个大富人家。对头知道留下朱府血脉,难保朱府没有再翻身的时候。所以举了竹篙摆出痛打落水狗的架式。心知只要朱七喜一流放,朱府就完了。这等关健时刻,断无收手的道理。直把朱家逼到了墙角没了退路。

  苏州府知府大人两边收银,公堂之上仍铁面无私。

  朱六爷塞银子塞得手软仍保不出儿子,病倒在榻前。他悲愤的说:“若有人肯替朱府化解此事,老夫愿以全部家产相送。”

  这是自朱府建府以来遇到的最大危机。

  然而,就在大家等着少爷流放北地为囚,朱六爷病重气死的时候,事情有了转机。

  苏州府的知府大人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头脑变得清楚,断案变得英明果断了。在短短三天之内就查出这件事情不是朱家的错。朱七少爷是遭人陷害了,人命自然也与七少爷无关。州府捕快雷霆出击,索拿了一干人犯,当夜就取得了签字画押的供状,还了朱府清白。知府大人用自己的轿子送七少爷回了朱府。

  从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