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觉得恐惧,毛孔都会竖起来。我也曾听到她怪异的低语声,比她的笑声还要古怪。有时候,她很安静,但有时候,她会发出令人费解的声音。有时,我看到她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脸盆或者一个盘子,下楼到厨房去,但是很快就会回来。一般都会(唉,浪漫的读者,请恕我如此真实地讲述这件事)拿着一罐黑啤酒。我对她发出的古怪声音产生的好奇,总会因为她严肃的表情而消除。她总是很严肃,没有一点儿让我有好感的地方。我有几次想和她讲话,但是她给我的回答总是简洁的一两个字,我也就失去了继续和她说话的兴趣。

  府里的人还有约翰夫妇、女佣莉娅和法国保姆索菲娅,他们都是正派的人,能力却很普通。我经常和索菲娅用法语聊天,有时问一些关于她的祖国的事情,但是她显然不具备描述事物的能力,所以她的答案总是混乱而乏味,好像是在无意中阻止我继续问这类问题。

  十月、十一月和十二月就这样过去了。到了第二年的一月,有一天下午,阿德拉患了感冒,所以费尔法克斯太太来向我替她请假。阿德拉很高兴地响应,她的举动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时候来之不易的假期是多么可贵啊。于是我同意了,认为自己在这方面应该灵活一些。此时天气虽然寒冷,但却明亮清新,我很讨厌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消磨一整个下午。费尔法克斯太太刚好写了一封信,等着去邮局邮寄。于是,我戴好帽子,披了斗篷,自告奋勇要将信送到海镇去。在冬天的下午,走上两英里路也不失为一件愉悦的事情。我看到阿德拉惬意地坐在费尔法克斯太太客厅的炉火边,抱着她最好的蜡制娃娃(平时我都把它们用锡纸包好,放在抽屉里的)玩,我还给了她一本故事书,可以在她想看的时候看看。最后,听她说了句“早点儿回来,我的好朋友,亲爱的简?爱”之后,我亲吻了她,算是对她的回应,之后便出发了。

  地面被冻得僵硬,空气很沉静,我一个人走在路上。我走得很快,直到浑身有些热气才放慢了脚步,欣赏着路边的景sè,享受它们带给我的快乐。此时已经是三点了,因为我经过钟楼的时候,钟点刚刚敲打过。这时候景sè美丽,主要因为夕阳在下沉,天sè变暗,阳光变得柔和。现在距离桑菲尔德已经有一英里了,夏天,这条小路上会有好多野玫瑰盛开;到了秋天,就会结满坚果与黑草莓,即便是现在,也还留着珊瑚sè珍宝般的蔷薇果和山楂果。但是,冬天带给人们最大的乐趣,在于冬天本来的幽静和光秃秃的树木所透出的安宁。微风袭来,仍旧无声无息,没有树叶跟着沙沙作响,没有冬青或者常绿树发出来的婆娑声。没有一片树叶的山楂和guàn木,就像小径中间被磨损了的白石那样寂静无声。小路两旁,只能看到田野,却看不到吃草的牛。树丛中黄褐sè的小鸟偶尔拨动树梢,就像忘记落下的泛黄的树叶。

  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山上走,就能到达海镇了。走到一半,我在路边通向田野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我用斗篷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并且把手放在皮手筒里,虽然现在已经寒意肃杀了,我却不觉得冷。前几天刚刚有一些融化的小河,现在堤坝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足以证明天气的寒冷了。从我坐的地方可以俯瞰桑菲尔德府。建有一圈围墙的灰sè府第是低谷中最显眼的建筑物,西边是树林和白嘴鸦黑sè的巢xué。我就这样闲坐着,直到太阳落入树丛,天边出现了一片红sè,才起身向东走。

  我的头顶上,月亮已经挂在山尖了。初升的月亮像云彩一样苍白,但是很快就明亮起来。透过树丛,隐约可以看见海镇的影子,为数不多的烟囱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现在距离海镇还有一英里,因为万籁俱寂,所以我可以很清楚地听见村子里发出的声响,还能听到小溪潺潺的流水声,但是无法辨别声音来自哪个溪谷或深渊。海镇那边有很多小山,自然有许多小溪流过隘口。黄昏的宁静,使溪流的叮咚声响和远处萧瑟的风声更加清晰。

  此时,一个粗重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流水声与风声,这个声音绝对是脚步声。刺耳的嘚嘚声,完全盖过了柔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