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6章
听说玉旒云和顾长风不和,巴不得罢了此人的官,就赶紧甩他出来做挡箭牌。

  玉旒云果然皱了皱眉头,但旋即喝道:“呔,你这小小的七品县令怎么出口污蔑朝廷命官?就算顾长风引水灌田是不对,怎么本将军从榆东郡一路行来,从未见过水淹官道的事?一县的水利工程难道不是你的职责所在?如今水渠堵塞,耽误本将军行军,你还满口胡言——还不给我——”本来满腹恼火,想要“拖出去砍了”,然而,毕竟不掌尚方宝剑,亦不能随便摘人的乌纱帽,只得转口对身边的书记官道:“写封信上奏皇上,把这县令给办了。”

  书记官应到“是”,那县令自然号啕不止。玉旒云摆摆手,让把他赶出去,又将亲随都打发了,一个人坐了一会儿,碳火的暖劲上来,就觉得躁热无比。

  她知道自己是个急性子的人,凡吩咐下去的事,不管是明说的,还是暗示的,都必须按时且按她的意思做好。若有差池,她立罚不赦——真正能做到这些的有几人?她难免恼火,但大部分时候,只要是在战场上,她沉得住气。

  最近有些反常。她觉得烦躁,也许是因为这次踌躇满志的大青河之战事事不顺之故,又或许是因为——她不信鬼神,但是心底似乎有些不祥的预感。

  信步走出军帐来透透气。

  青窑此地在大青河畔,因过去出产青砖而得名,有低缓的丘陵,一直绵延不断到远处的河滩上,对面是楚国鹿鸣山地,衬在漆黑的夜幕里,显得铁铸一般。

  这就是楚人引以为傲的铜墙铁壁。玉旒云想,他们能料到樾军已经到了这钢铁屏障之后么?最知她心意,能把一切都体她办得妥帖的,唯有石梦泉。

  忽然明白自己烦乱的原因了。十五年来,很少有面对大事面对挫折而石梦泉却不在身边的,自去年领兵南征北战以来,更是头一次在战场上和石梦泉分隔两地。时间短时还不觉得,日子一久就心慌起来。

  她不禁摇摇头觉得自己幼稚可笑:看不惯他们的人背地里都骂石梦泉是她的“应声虫”,按常理,该是应声虫离了主人就找不着方向,哪有人不见了应声虫心烦意乱至此的?

  这真是个有趣的笑话,不过除了石梦泉和姐姐以外,她不能和别人分享。这仗一结束,就讲给他们听!

  如此一想,心情大好,返回军帐,一觉睡酣然。次日精神百倍,吩咐就地征调民夫,以砂石泥土煤灰草屑填平道路,修整一段,大军就前进一段,虽然迟缓,但比在泥泞中跋涉或者绕远路还是快了许多。到这天傍晚时,竟行了四十多里地。

  本来以她的性子是越早赶到石坪越好,应该连夜赶路才对。但见民夫们满身泥浆,看来疲惫不堪,天色又实在晚了,就吩咐扎营休息,并让亲随传令下去,从军粮中拨食物给民夫。

  谁知那亲随得令才去,眨眼的工夫又慌慌张张地跑回了。玉旒云方要开声问,便见一乘青帘小驴车辘辘驶到了自己的帐前,未停稳,顾长风已铁青着脸跳了下来,大步走上前,道:“玉将军自领兵作战,为何强征赋役?”

  少有人这样梗着脖颈同自己说话,玉旒云估计顾长风到现在还不知道治蝗一事是自己和石梦泉搭台唱的红白脸,心里既好气又好笑:顾长风啊顾长风,你怪我只晓得征战,你自己做事难道就真把大局照顾得面面俱到了么?你淹了我的官道,我还把那存心不良想害死你的青窑县令给办了,你非但不谢我,还指着我的鼻子骂——罢了罢了,我玉旒云难道稀罕你谢?好歹你是一个难得的忠直之材,我不与你计较!

  还照着原先和石梦泉商量的,把戏接着唱下去。她冷冷一哼:“顾侍郎似乎是在家养病,本将军的事不消你费神。”

  顾长风丝毫不被她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所震慑,反而越